“大事明白”的李明揚     唐衛華    2023年05月17日10:59

2023年3月12日上午，在泰州市海陵區城東街道唐甸村一座開放式的小院落裡，正在舉行一場特殊的揭牌儀式。民革泰州市委會和中共泰州市委統戰部負責人共同為“中山博愛鄉村行”實踐基地揭牌。

小院落裡有一間堂屋、一間廂房、一間廚房，經過修舊如舊的普通民居，何以要挂上“中山博愛鄉村行”實踐基地的銘牌？

透過歷史的雲煙，有一個人曾在這裡出入，這個人就是李明揚（1891∼1978），參加過辛亥革命、北伐戰爭、抗日戰爭，新中國成立前率部起義，1954年參加民革，曾任民革中央團結委員，民革江蘇省分部籌備委員會委員和省籌備委員會委員。

2022年，民革泰州市委會在唐甸村調研了解到，抗日戰爭時期，李明揚曾在唐甸村生活戰斗過。在唐甸村，至今還保留著李明揚的起居室、運兵碼頭等。民革泰州市委會吸引資金，助力實施唐甸特色文化提升項目，修繕了李明揚起居室、運兵碼頭、民國泰縣臨時政府舊址等。

隨著修繕工程的完成，一段歷史也重新喚醒唐甸村村民的記憶。

據村中的老人聽長輩說，1945年的5月下旬，突然有大批日軍包圍唐甸，日軍沖進村庄，持李明揚的長須照片，搜尋李明揚。5月28日，在唐甸河港的一叢蘆葦中，大約就在現在的運兵碼頭附近，一隻小船上，李明揚被日軍俘獲。

查有關資料，日軍先將李明揚送往揚州，后轉至上海國際飯店隔壁的一座小樓裡關押，該處為日軍機關。李明揚不為威逼利誘所動，后經偽政府主席、偽上海市市長等舊識周旋，於7月獲釋。此后不久，抗戰勝利，李明揚到南京參加受降儀式。

李明揚身上的傳奇故事不少，但最有影響的莫過於抗戰時期他在江蘇泰州的一段。1962年的電影《東進序曲》，1985年的電影《黃橋決戰》，其原型人物之一就是李明揚，故事的發生地就在泰州。

李明揚何以會駐軍泰州？民國時期《新江蘇報》的創辦人包明叔，在其《抗戰時期東南敵后》一書中介紹，李明揚在江蘇軍政有相當地位，做過省政府委員及保安處長，他的革命歷史，與李烈鈞等有相等地位。他如要依人，資格太高，如要自己造成一個勢力圈，又嫌不夠。徐州未陷之前，他在李宗仁麾下，尚能得一個專員地位，徐州陷落，隻有退到淮陰，與江蘇省政府合作。韓德勤不得不表示歡迎，但實際無法安排。泰州天生落了一個空隙，於是就請他到泰州一帶發展。當時泰州的縣長張維明以為以李明揚過去的聲望，在泰州駐軍，收集各縣剩余人馬武器，未嘗不可與日軍周旋，延長地方不陷落的生命，以待勝利來臨。因此，李明揚駐軍泰州，發展地方武裝，正合多方共同意願。

李明揚經歷過辛亥革命、北伐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新中國成立，他經歷的事很多，但有三個高光時刻，確立了他在歷史中的影響：

第一個高光時刻。1938年，台兒庄戰役后，李明揚率部到泰州。1939年到1940年，新四軍挺進蘇北，新四軍軍長陳毅三次到泰州同李明揚談判。李明揚向陳毅表示：“抗日我干，打內戰我不干。”同意借道讓新四軍東進，並與新四軍結成統一戰線。當國民黨頑固派韓德勤派出嫡系部隊在黃橋與新四軍作戰吃緊的時候，李明揚未派出一兵一卒，新四軍取得黃橋決戰的勝利。陳毅說過：“黃橋決戰時，李明揚要是動一動，我們新四軍就要喝長江水了。”

毛澤東對此給予很高評價，1940年先后兩次作出指示。第一次是11月4日，毛澤東、朱德、王稼祥在《關於反摩擦斗爭中爭取友軍工作給新四軍的指示》稱：“陳毅對兩李及陳太運等之統戰工作，有豐富寶貴之經驗，望大家加以詳細研究，加以發揚，廣泛運用，以期各部分均能得到爭取友軍工作之最大成績，過去許多部隊對這方面工作做得非常之不夠。”第二次是11月18日，《毛、朱、王批轉陳毅關於蘇北統一戰線工作經過與主要經驗》一文中說：“中央及軍委完全同意陳毅同志統戰方針及統戰工作，為使各部隊團以上干部深切研究統戰策略，破除其狹隘而不開展，顧小利而忘大利，稱英雄而少辦法的觀點，特將陳毅報告轉告你們作具體教育材料。”

第二個高光時刻。1948年底，李宗仁請李明揚往蘇北與陳毅議和。1949年春節后，李明揚以總統國策顧問的身份，率領隨員經鎮江至揚州，見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副司令粟裕，又到淮陰第三野戰軍司令部見到陳毅司令員，在談判沒有結果的情況下，李明揚響應中共中央的“五一口號”，選擇了起義。

第三個高光時刻。1949年9月，李明揚應邀赴北京參加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任第一屆全國委員。9月19日，毛澤東邀請部分國民黨起義將領和民主人士游覽天壇，李明揚在受邀之列。9月23日，毛澤東接見26位起義將領，李明揚也位列其中。開國大典，李明揚和毛澤東、周恩來等偉人一起登上了天安門城樓。1954年9月第一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李明揚的提案受到毛澤東的積極評價，毛澤東稱贊李明揚是“大事明白，小事糊涂的人。”

回看李明揚的一生，確實當得起毛澤東的評價。每到關鍵的節點，他都“大事明白”，有正確的選擇。

李明揚長期軍旅生涯，但又不完全像一個職業軍人。1942年，抗日戰爭相持階段，泰州被日軍佔領，李明揚在泰州附近堅持抗戰。除夕，包明叔走訪溱潼北一個叫“北張家”的村庄，李明揚正駐扎在那裡。包明叔回憶：“北張家村在水蕩中，既無公路，且無小車道，舉步非舟不行。”包明叔中午12點到達北張家村，李明揚的辦公處在一尼姑庵內，他正在方丈室靜坐，其夫人住在庄西三間小五架梁瓦屋內，環境雖然簡陋，卻“居之怡然”。大年初一，李明揚與夫人出行到庄西小庵內進香，李明揚著藍緞毛袍，胸挂佛珠，夫人花緞旗袍，引得鄉村婦孺追逐。1945年，正月剛過，包明叔再見李明揚已是在泰州城北的唐甸，時李明揚長須及胸而結以紅繩，短棉襖及膝，手弄佛珠。包明叔稱李明揚“既不像農夫，也不像僧人。”

李明揚除長期從軍外，退出軍界后還經過商。曾任全國政協第一屆委員會委員，第一、二、三、五屆全國人大代表，國防委員會委員。江蘇省政協第一屆副主席，省人民政府委員兼農林廳廳長，華東軍政委員會委員。（作者系民革江蘇省法律工作者聯誼會副會長，民革泰州市委會專職副主委兼秘書長）